這部叫《奸臣》的韓國電影,表面看起來很情色,實際卻是在勾勒和展現權力的殘酷與人[性.欲]望的某種可怕的陰暗面。
來吧,讓我們平胸而論,老老實實地承認吧:正是沖著這部電影被廣泛貼上的所謂「情色電影」、「三級片」等標簽,才興味盎然地觀看的。
只是,與一般類似的電影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的地方在于:當你備好了紙巾(PS:主要是用于擦汗),脫掉了半截褲子(PS:主要是散熱),準備好好的用藝術的眼光來一次光影與現實的摩擦互動時,你會發現,自己的這種觀影籌備并不是很得體,大概在看到三分之一的時候,清純的你必然會穿好褲子,甚至在影片的某個時刻,忍不住用紙巾揩抹一下眼角泛出的感性的淚水。
這部叫《奸臣》的韓國電影,表面看起來很情很色,實際卻是在勾勒和展現權力的殘酷與人[性.欲]望的某種可怕的陰暗面。
不妨直說,大多數人被這部電影吸引,都建立在對「美好肉體」和「美妙的男女關系」的強烈好奇與濃烈性趣之上。這沒什麼好遮遮掩掩不好意思的,古人早就曰過:人之初,性本善;食色性也;飲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;鋤禾日當午,當午不辛苦......電台專家也經常呼吁,青少年要正確對待自己體內激素翻涌帶來的一些「奇思妙想」,要時刻保持對[兩.性]知識的學習熱情,要做到「富貴不能淫」......總之,無論是古人教導還是專家建議,都在告訴我們:想看情色電影很正常,看吧看吧不是罪,「假裝看不懂的樣子」才是真虛偽(呵呵,橙汁!)。
所以,沖著基本的欲望而觀看《奸臣》沒什麼可羞愧的。何況,這部電影在情色場面的表現方面,的確干得不賴。
該怎樣來描述這部電影對于情色場面的表現呢?我想到的是兩個這樣的詞句:精致,以及恰到好處。
精致的地方主要體現在細節。盡管影片的情色場面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頻繁(雖然也不少),但每次出現的畫面都會給人一種性感、華麗甚至唯美的感覺,而不是我們起初期待的那種近乎三俗的畫面。作為一個久經三俗文化考驗的觀影戰士,我對于這樣的場面說不上太敏感,但的確被這些表現手法所驚訝到:韓國人干活兒真是一點都不粗糙啊。連拍情色場面也這麼講究:精美的服裝,考究的用光,精巧的機位,精致的布景,唯美的畫面,大膽的體位,細膩的特寫,流暢的剪輯,讓多半[性.愛]場景都帶著一種美感,令人有種血脈僨張的向往,卻又沒有絲毫猥瑣的浮想,取而代之的是對性的得體認知。
幾乎每一個場景都體現了創作者的講究,無論是房屋裝飾的設計,還是其中所用工具(譬如毛筆、宣紙甚至木質器具),都經過精心設計,并且用鏡頭展現時,會有一種大氣的感覺,一種古典的唯美。而每一個[性.愛]情節,又都很克制,適可而止,恰到好處。鏡頭展現的身體部位并沒有輕易露三點,每一個鏡頭的運用和剪輯,都控制在了一定的尺度。而這個尺度,既勾起了觀眾的「熱情」,又守住了底線,克制得恰到好處,呈現出另一種游走于禁忌邊緣的美。
但這種美感也僅僅止于[性.愛]場面的外表,而不是影片對性的反思拷問:因為這些[性.愛]或情色背后,并不是在傳遞神圣的愛,而是近乎殘忍的權力的發泄或權謀的工具。
催生影片里各個人物「性」情的,并非僅僅是人性里頭的肉欲,而更多的是權力引發的占有、控制、發泄、富貴以及復仇欲望。
比如影片里頗為殘暴可惡的燕山君,他掌管最大的權力,整個朝鮮王朝都在他的掌控之下,可以為所欲為,可以呼風喚雨。他倒是一點都不客氣,對自己擁有的這個權力絲毫不放過任性的機會:可以為了報一己之仇而大開殺戒,整個朝鮮天下都被他的命令陷進一陣恐怖的殺氣里,多少生命因此被害,官不敢言,民不聊生;可以為了滿一己之欲而隨意「臨幸」民女,無論在何時何地,就地享受肉欲快感;可以為了圓一己之趣,就調動全國之力搜集全國「美女」,篩選最美的,有可能只是為了畫一幅亂七八糟的[淫.亂]之畫......而最令人背脊一涼的,在于這個暴君竟然可以根據自己的心情好壞隨時開殺行色,那段射殺「反動份子」的戲里,天空昏暗,氛圍蕭瑟,充分展現了燕山君暴烈殘酷的一面。
比如影片里那對「奸臣父子」之子任崇載,自小到大,親眼目睹姐姐被強奸,母親被逼死,父親雖會玩弄權術,卻很軟弱,這一系列的成長背景,造就了他不茍言笑的老城,以及心狠手辣的城府。他對燕山君很有一套,配合著父親一來一去,充分獲取了王的信任,將一肚子奸詐的壞水一一付諸現實。看起來很平靜的臉面之下,隱藏的卻是一顆極為狠毒的近乎黑暗的心:視大多數女人為工具,視大多數生命如草芥,殺人不眨眼,害人不內疚。而他所有作奸犯科的行為的目的,就是為了復仇,就是為了獲得更高更大的權力。但他同時又有柔軟的地方:他深愛著那個自愿獻身的丹熙,總是陷入對年少的回憶以及對內心欲望的幻想。可他又不得不親手將心愛之人送入虎口,內心煎熬,反倒加強了他的報復之心,也加大了他的欲望。
而影片的女主角丹熙,長得一副姣好的面容,有著一股清純的氣質,卻仍然甘愿獻出自己的身體,看起來是為了自己追求富貴榮華,實際上也是為了復仇:為家父報仇,為整個家道復仇。她本就因為政治原因而淪為街頭耍雜藝人,生活艱苦,內心卻一直懷有復仇之心。有一個可以近身燕山君的機會,她不想錯過,即使內心有一百個不愿意,也不得不做出甘愿的選擇。這是一種犧牲,也是一種為了實現復仇目的不得不采取的手段。她當然也明白任重載對她的愛,但她更明白奸臣意味著什麼,她不愿真正奉獻給燕山暴君,也不想委身給奸臣。她不像那個妖嬈的妓女那樣有著明確的追逐榮華的目的,她的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復仇。這種復仇的動機支撐著她一步一步靠近燕山君,犧牲肉體,奉獻情色,表面看放蕩,實際上,更多的是令人憐憫的悲情。
所以,當你看完整部電影,你會發現,原先抱著爽一發心態觀看的所謂「情色電影」,并沒有太過尺度的情色,它只是一層外衣,包裹著的,是一種權力爭斗和人[性.欲]望的內核。而誘發所有情色動機的,并非僅僅是人[性.欲]望中那個色欲,而是權力權謀之欲。可以說,情色只是電影《奸臣》的外衣,而催生這些情色動機的「春藥」,便是權力。
只是,影片的不足之處也不容忽視:敘事的簡單復雜化讓影片在講故事方面多少顯得有些凌亂,節奏的把握也有些失控,顯得有些虎頭蛇尾。對情色以及暴力的過多渲染讓影片失衡,甚至有不少時候看起來是「為了情色而情色,為了暴力而暴力」,即使很誘人,卻難免喧賓奪主,使得影片的深層表達不夠,對人性的拷問也略淺。尤其是影片后半段,簡直有點脫韁之馬一般胡亂跳躍,沒有很好的穩住落腳。這多少讓影片的情色淪為噱頭,沒有發揮鞭笞內里的作用。當然,演員們的表現不得不說,是蠻到位的。
觀眾如果觀看這部電影,建議除了抱著藝術欣賞的態度之外,多少還是關注一下其中的各類人[性.欲]望,盡管攔都攔不住的,大家還是會傾向于欣賞那些美妙的胴體,但還是要試著去感受那個時代下的一些殘酷,一些悲苦,以及一些無奈。